怀念一个音乐老师
■王永生
“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又冰天,苦忍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心存汉社稷,旄落犹未还,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夜坐塞上时闻笳声入耳痛心酸。
苏武留胡节不辱! 转眼北风吹,雁群汉关飞。白发娘,盼儿归,红妆守空帏。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任海枯石烂,大节定不亏。终教匈奴惊心碎胆共服汉德威。”
今天上课讲《苏武传》,课前特意放了《苏武牧羊》这首民歌。听着听着忽然很想念初三时的一个音乐老师,名字完全记不得了,当时大约五六十岁,一个很有气质的老者,一头油亮的黑发总是整整齐齐的向后梳着,显得很精神。抱着一个手风琴,十分笔挺地站在讲台上,双手一拉一合就演奏出了动听的乐声,也就是那时候才知道还有种乐器叫手风琴。
可能是由于我音乐资质太差的原因,这个老师教的其它歌基本上都忘了,只有这首 《苏武牧羊》,歌词儿真是好,重章叠句,反复咏叹,写出了苏武艰辛负重,不辱使命的悲壮苍凉,一直到今天时不时地都会想起那种断断续续的优美旋律,“……雪地又冰天,苦忍十九年……心存汉社稷,旄落犹未还。”还有一句比较绕的“夜在塞上时听笳声入耳梦心酸……”初中时管得严,课外书看得也少,语段积累还不够多,历史知识还不够系统,也可能是懵懂初开,看到优美的诗歌和句子都要痴痴地回味半天,总觉得这首词很有深意,加上音乐老师厚重悠扬的嗓音,很有历史烟云感,刚烈节义,悲壮无比。尤其是有一句“白发娘,盼儿归,红妆守空帏。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极度的感人,有种活生生的场景感,那时候离家住校,特别能共情,听到这一句就有点想哭。
难忘这个老师还因为他很有仪式感。老师上课必定行礼,而且是同学们全部站好后,一直看着没人说话了,才互相行礼——下课也是如此,必定全部放下书本集体起立后,看一看,定一定,屋里静悄悄的时候,才互相行礼,说声下课。有一次老师在上课时批评一个学生不认真听课,但没点名,我那时当班干部,当天值日,按要求科任老师点出的事情必须记录,于是就很负责地去找老师确认情况,等他说下课时以为就要走了,赶紧跑上讲台去问,结果老师的仪式还没进行完,很诧异地看我跑上来,全班同学也都鸦雀无声地望着我,空气瞬间凝固,简直是在极度窘迫中解释了缘由,他说没关系,后来改正了,我就又十分狼狈地跑回座位站好,老师才正式行礼,说下课并和同学们告别。老师刚出教室,同学们就笑翻了,是憋了很久之后的那种哄堂大笑——至今想起来还忍俊不禁。
可惜自己音乐细胞不好,初一时唱歌一张嘴就跑调,经常被一个年轻的音乐老师罚站,特别不自信,从来没有与这个老师有过多的交流。但是一听到《苏武牧羊》,就很怀念这个老师。
现在想来,那是音乐人的一种气质,是老教师的一种风度,是教育者的一种精神。想起今天自己身为人师,有时懒得执行这种仪式感,很随意地上下课时就惭愧不已。
(作者单位:遵义职业技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