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翀：开创都匀文教先河

之十四

位于新都匀一中校园的鹤楼书院。

东山张翀摩崖石刻。

位于新都匀一中校园的鹤戏亭。

记载张翀及其文章的书籍。

张翀笔下的　《都匀龙山道院》。

    张翀，号鹤楼，广西柳州人。明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举人，三十二年（1553年）进士。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3月，张翀被贬谪贵州都匀。其在都匀的9年间，招收弟子开展讲学，传道授业，开都匀文教之先河，对贵州文化教育作出了开发性的贡献。

    登榜“贵州三迁客”

    明正德三年 （1508年），时任兵部主事的王阳明 （浙江余姚人） 因得罪宦官，被贬谪贵州龙场驿 （今修文县） 驿丞3年，所到之地皆作诗文，留下了宝贵历史财富，推动了贵州思想、文教大发展。

    距王阳明贬谪贵州50年之后，即明嘉靖三十七年 （1558年），时任刑部主事的张翀 （号鹤楼，广西柳州人），疏劾宦官贪贿乱政，被贬谪贵州都匀9年，创办龙山道院、读书堂。

    明万历五年 （1577年） 时任刑部观政、王阳明心学再传弟子邹元标 （号南皋，江西吉水人），因得罪朝廷官宦，被贬谪贵州都匀6年，创办南皋书院，潜心讲学，传播文教。

    为此，明万历年间贵州巡抚江东之（字长信，安徽歙县人） 将王阳明、张翀和邹元标称为“贵州三迁客”。

    可是，在历史长河中，王阳明及其龙场悟道心学被广为传颂而熟之，而张翀、邹元标在黔时间远比王阳明的时间久，其知名度鲜为人知。究其原因是传世记载及著作较少，深度挖掘研究及对外宣传力度不够，仅有少许相关文献零星记载。

    直到近年来，黔桂两地史学专家学者开始重视挖掘研究关于张翀的历史文化，张翀与都匀、与贵州的有关历史故事及大量诗文才逐渐走进人们视野。

    “柳州八贤”谪贬都匀

    明嘉靖四年 （1525年），张翀出生，嘉靖二十八年 （1549年） 举人，三十二年 （1553年） 进士，授刑部云南司主事，被誉为“柳州八贤”之一。

    张翀一生疾恶不惧、正直刚烈的品性，得益于廉父贤母的言传身教。其父张全贫而好学，中举后任广东廉州府训导，掌管当地学校学习事务，不顾官职卑微，以为国家培养人才为己任，张翀从小耳濡目染父亲的正派作风。

    张母李氏也深明大义，儿子张翀入仕途之后，李氏时常寄言告诫其子要为国事效犬马之力。

    张翀任刑部主事时，因弹劾奸相严嵩父子贪贿乱政下狱，其母得知儿子被捕受廷杖之刑时说：“我儿不负国家，也不负我的志向。”嘉靖三十七年 （1558年）3月，张翀被贬谪贵州都匀，张母惟勉励张翀不要改变自己的志向。

    隆庆六年（1572年），张母病逝，张翀筑室守墓3年。乡人邻里十分敬重张翀的孝心，有不少人陪他住在一起，为张母守孝。久而久之，这里形成了一个村，人们把这个因守孝而来的村落，叫作“孝兴村”。

    开创都匀文教先河

    据 《都匀市志》 记载：张翀谪居都匀期间，在城中僻地搭起半间草屋，独自在此读书，由于风雨所侵，草屋不能居住，都匀千户侯韩梦雄、王尚武，军政使娄拱辰及都匀文人学士遂为其在东山脚南侧修建读书堂及问月楼，以作传学布道之所，匀城居民相助，出工捐

    物，读书堂很快建成。

    受良好家风家训熏陶，张翀为都匀官民举动深受感慨：我一个外来的普通人，能得到地方百姓包容和厚爱，真是感激不尽，我将延揽书籍于堂中，供大家读取。随后在住所悬挂“读书堂”匾额，招收弟子开展讲学，传道授业，考究群籍，都匀、麻哈 （麻江）、清平 （凯里） 等周边百姓弟子慕名前来听课，开都匀文教之先河，对都匀文化教育作出了开发性的贡献。他写下了 《读书堂记》。后来，匀城人将此处称为“鹤楼书院”，该书院为都匀首家书院。

    张翀经常与众多弟子足迹周边山水，登上巍巍蟒山远眺，欣喜地看到“南尽交广，北极湘汉，西连滇蜀，皆在目前矣”的壮丽景象。在百姓帮助下，他便在蟒山建道院修身悟道，与孙子亭、余君镗等一批好友论道，并把蟒山易名为“龙山”，写下了 《龙山道院记》 流传至今。

    有一日，张翀登东山，在半山壁书写富有哲理的“仁智之情，动静之理，栖此盘古，饮此泉水。大明嘉靖四十年鹤楼张翀书”28个字摩崖字，摩崖高1.51米、宽0.87米，大字1尺，小字3寸，摩崖面朝西面，为竖阴刻幅草书，字体潇洒遒劲，刚健清峻，神采飞扬，多有后人拓字以珍藏，被载入《清一统志》 《黔南识略》 《续黔书》 《中国名胜辞典》。

    张翀留题之后，山因之而生色，泉因之而有灵，游人接踵而至题词留记。晚清贵州著名学者郑珍作诗《观明张翀简公摩崖》：“暇访弹奸手，遥怀荷祋年。智仁无择地，南北本同天。瓜蔓荒盘谷，秔香接古泉。为公翻一笑，谪戍是神仙”。

    隆庆元年 （1567年） 正月，张翀被朝廷重新起用，曾历任大理寺少卿、右佥都御史、兵部侍郎，补刑部浙江司主事，后历官南赣巡抚、湖广巡抚等职，终于刑部右侍郎。万历四年 （1576年），张翀辞官归家。万历七年 （1579年），卒于家，享年54岁，天启初年，被赠兵部尚书，赐谥“忠简”。葬于现在柳州市交柳东乡油榨村。

    清光绪二十二年 （1896年），都匀知府区维瀚在协府街观音寺遗址修建了鹤楼书院，追仰先贤，兴教育人。1903年，知府吴嘉瑞改设速成学堂；1905年，知府潘家怿改设中学堂；1908年，知府王玉麟改设官立高等小学堂；1914年改称县立高等小学校。新中国成立后，改为贵州省都匀中学，1958年改为贵州省都匀第一中学。这样，鹤楼书院成为现都匀一中前身，内核始终如一，滋养当地学风，实现了创建者的夙愿。

    民国三年 （1914年），都匀县知事孙嗣煃见张翀摩崖裸露，近渐剥落，便在此处修建亭子，以张翀的号“鹤楼”取名“鹤戏亭”，既保护摩崖石刻，还可供游人休憩。遗憾的是在上世纪“文革”期间，该摩崖原石刻及亭子被毁。

    1992年，都匀市人民政府在修建东山栈道和奎文阁 （钟鼓楼） 时，遗照拓片内容，重新在半山石壁上恢复其石刻，重修“鹤戏亭”予以保护，该亭子柱子上曾写对联：“前贤胜迹名中外，先哲箴言鉴古今。”2004年，张翀摩崖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遗作《鹤楼集》复印件回国

    张翀谪贬都匀期间，创作有 《龙山道院记》 《读书堂记》 《鹤楼集》 《张翀文集》 《浑然子》 等大量反映都匀山水人情的诗文。《明史·列传》 《黔诗纪略》 《贵州通志 （万历） 》 《都匀县志稿》 等文献均记载有 《张翀传》。

    遗憾的是，由于历史原因，留在都匀的除了东山摩崖石刻、《龙山道院记》 《读书堂记》 等极少诗文外，没有发现在都匀乃至全国留下原版 《鹤楼集》，《鹤楼集》 仅见于 《千顷堂书目》记录。清代康熙年间曾任桂林府通判的著名藏书家汪森以未见张翀诗文集而深感遗憾。曾有学者认为，《鹤楼集》 （都匀刻版本） 早已久佚不存至今450多年。

    上世纪八十年代，广西柳州市政府地方志办公室史学者刘汉忠开始关注《鹤楼集》 的存佚。直到2005年，刘汉忠先生得知孤本 《鹤楼集》 （张翀著，明隆庆四年序刊本） 藏于日本内阁文库，于是，他积极与对方沟通交流，终于将《鹤楼集》复印带回国，并与京华出版社合作，公开出版《柳州乡贤著述影印丛刊之鹤楼集》，此珍贵典籍得以一朝重光。

    2014年，黔南州委、州人民政府启动匀东新区都匀一中项目建设时要求，“保留老校区文庙、书院、炮校等记忆，以传承百年一中的学校精神”。

    2015年，在都匀毛尖茶荣获巴拿马万国博览会获奖100周年之际，位于都匀经济开发区4A级景区“中国茶文化博览园”开园，园内新建有“鹤楼轩”，这主要是为纪念张翀对都匀文教所作的贡献而取名。

    2017年，贵州历史文献研究会会员、都匀本土文化学者邱祥彬得知 《鹤楼集》现身广西的踪迹，遂通过国家住建部驻桂林市规划督察员、都匀市人民政府原挂职副市长王宪宗协调获得由京华出版社出版的 《鹤楼集》 （明刻影印本）。

    2018年1月，位于东山脚的都匀一中搬迁至都匀经济开发区清水江 （剑江河） 畔，新都匀一中为传承弘扬老校区校园文化而异地修建了“鹤楼书院”和“鹤戏亭”。其中刻有对联：“云楼八载蛮荒润色兴文教；鹤啸九天木铎和声寓嗣音。”以此让当代莘莘学子铭记先贤历史文教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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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伸阅读

    张翀《鹤楼集》

    都匀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

    2018年7月，在政协都匀市委员会的大力支持下，《鹤楼集》 （张翀著），由当代贵州期刊传媒集团出品、孔学堂书局公开出版发行。

    据了解，《鹤楼集》 （点校版） 共收录张翀所作的61篇文章，诗文199首，大部分是其谪贬都匀期间及往返途中所作，记录他的忧时感世、思乡之情，记录他对都匀山水人情沉迷，在浪游中精神得到升华和解脱等，该书的点校出版滋润赓续都匀历史文脉，可视为都匀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

    其中有 《九日登龙山》：“九日登龙山，峰高天上游。扪萝飞绝壁，促席宴危楼。紫气昆仑雾，黄花贵竹秋。苍茫孤啸外，海岱一腔收。”

    还有 《重至都匀池馆有感》：“别却池边已四春，重来此地倍伤神。亭栽松竹依然在，似识当年旧主人。”

    还有 《喜家兄至都匀》：“雁别湘江已八秋，话逢何事到平州。看云南国抛朱绶，卧雪边庭咏白头。自幸天涯犹聚会，却怜原上远相求。今宵万里情无限，解剑风前共倚楼。”

    有学者认为，《鹤楼集》 是张翀唯一传世著作，而且传本极其罕见，至今只发现日本内阁文库藏有一部。当年的 《鹤楼集》 都匀刻本大概印量很小，除了张翀起复后带到北京、南赣等地外，大部分只在都匀一隅流传，屡经兵火后荡然无存，亦不见诸版本目录书。日本内阁文库本是在都匀刊本的基础上增加少量诗文，再补入奏疏、公移后刊刻的，都匀刊本的内容完好无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贵州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省文联原主席、省文史研究馆原馆长顾久为 《鹤楼集》 （点校版） 作序写道：“张翀遣戍都匀九年期间，寄情山水，访幽探奇，足迹遍布匀阳四邻，并以其奇思妙想、清词丽句表现对都匀山水的热爱和赞美，张翀是都匀山水第一个知音，更重要者，展卷阅诵，分明能感到文章后张先生的傲骨真心、穷达自如的雅洁情怀，此书之出，张先生的道德文章当昭昭于天下，都匀山水人情之优美也当睽睽于世人。”

    2019年1月，都匀市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将 《张翀及其鹤楼集》 《张翀斩蟒》 《读书堂记》 《龙山道院记》 《重修张公读书堂记》 《张鹤楼先生遗迹记》 （邹元标著） 等诗文整理 （翻译） 收录入 《都匀往事纪略》，由中国文化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

    目前，都匀本土专家学者正在积极以张翀 《鹤楼集》 为基础，深度挖掘明朝时期的都匀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形态。

    文图/文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