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逐梦，从大山的足球场奔向远方

赛场上的女足队员。

    本报记者 岳端

    “加油！ 加油！”

    “这个球漂亮！”

    ……

    11月末的黔西南州兴仁市第六中学，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迎新杯”足球赛。按照惯例，这场球赛中会出现一些可以“收编”校队的足球苗子。

    相比球场上新生略显稚嫩的脚法，围在场边的八、九年级学生显得“老炮”多了，他们中很多是学校足球校队的队员，聚在一起，头头是道地“点评”新生们的表现。

    而一两年前，他们也是此刻球场上的一员。梦想正是从这片绿茵场起飞，迎着风的方向，他们踢球的脚步，跑出贵州，跑出中国，跑向世界……

    “足球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就在“迎新杯”踢得火热时，场边两双眼睛正仔细观察场上的人，兴仁六中足球教练杜国栋、徐晨光要通过这场比赛为学校足球队物色好苗子。他们还有一个更为特殊的身份——公安民警。

    2021年初，根据公安部定点帮扶工作部署，北京市公安局制定了为期5年的支教计划，一批批支教民警跨越千里，接续来到黔西南州各地中小学，种下一颗颗足球的种子。

    杜国栋来自北京市公安局公共交通安全保卫总队，是第二批支教民警。2022年他刚到兴仁六中时，学校的足球工作才刚有起色。

    “我们来之前，学校基本以篮球为主，没有足球教练。第一批支教民警来之后把队伍建了起来，我们就在这个基础上开展系统化训练。”杜国栋说，由于孩子们足球基础薄弱，训练只能从基础抓起。

    另外一个难题是，学校场地有限，原本初中应该配备的11人制足球场，现在只有6—7人制大小。没办法，只能克服。好在孩子们对足球热情很高，报名非常踊跃。“只要热爱足球，能坚持，不管踢得如何，我就一直带着他们一块训练。”杜国栋说。

    经过系统的训练，孩子们的球技肉眼可见地进步了。2022年兴仁市校园足球联赛中，兴仁六中男队、女队分别斩获第三，第二年就跃升到第一，拿下男队、女队两个冠军，今年实现了双冠蝉联。

    胜利的滋味点燃了学生们的“足球梦”，一个家庭里4个孩子甚至有3个都在踢球。“足球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采访中，孩子们对足球的热爱溢于言表。如今，兴仁六中已经成为一所足球特色学校，足球“从无到有”，更成了许多孩子的精神寄托。

    朝夕相处的500多天里，杜国栋也已经与孩子们建立了深厚友谊，支教期满，他选择延期两年，留了下来，并迎来了他的新“战友”徐晨光。

    “睡觉前，我想起球场的呐喊”

    今年8月，厦门市第二届“山海杯”青少年足球邀请赛正式开赛，来自内地和港澳台地区的孩子在球场上一较高低，以足球为纽带促进青少年交流。

    在首场对阵台湾云林的比赛中，来自兴仁六中九年级的陆发垒在后场一个吊射，为球队打开了局面。

    从七年级到九年级，陆发垒的球技精进了不少。“他是所有孩子中进步最大的。”杜国栋说的，不仅仅是球技和球商。

    因家庭环境特殊，陆发垒曾是个内向敏感的孩子。通过一次次的比赛，一次次的交流，一次次的胜利，让陆发垒找到了自信，不仅当上了班长，还是球队的副队长。

    “足球教会了我勇敢、自信、团结、坚毅，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陆发垒说。

    足球给孩子们带来的远比球技多得多。

    足球是一项交流的运动，以足球为载体，孩子们越走越远。兴仁六中留守未成年人较多，没接触足球以前，大多数孩子连黔西南州都没出过，现在他们不仅去了北京、福建、新疆……甚至还有英国、德国。

    “进球后，球迷转过身来和我击掌，我手特别疼，他劲特别大，还拥抱我，我都快喘不过气了。”睡觉前，陆发垒总是想起球场的呐喊，看台激动的球迷，想起全队为了赢球咬牙坚持的一幕一幕，心潮澎湃。

    故宫、长城、颐和园、国安主场……那些以前只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东西，真的出现在了眼前。孩子们兴奋地和老师、同学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他们都成了曼联球迷、国安球迷。

    “看到其他青训球员们的表现，和他们比我还有很大的差距，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和他们一样，甚至超过他们。”陆发垒渐渐找到了自己奔跑的方向。

    “我有一个梦想”

    拼搏，才有登上领奖台的机会，坚持，才能去到更远的远方。

    孩子们学会了为梦想去努力。这一点，徐晨光深有感触。

    徐晨光来自北京市公安局大兴分局，他带的是女队。女队有个孩子叫谢忠梅，班主任向徐晨光反映，孩子上课不专心，有什么办法治一治？

    徐晨光找到谢忠梅：“要不先停训一个星期，看看下周考试成绩。”

    为了不影响孩子们的文化成绩，杜国栋和徐晨光曾与学生们约定，只要学习掉队就停止训练。停止训练，对孩子们来说，是大事。一个星期后的考试中，谢忠梅居然比之前提高了100多分，考出了一个从没考过的成绩，班主任给她颁了个“最佳进步奖”。

    “我可以回来踢球了！”女孩兴冲冲地回来训练。

    不论是成绩的提高，还是训练场上的进步，抑或是赛场上为集体而战直到最后一刻，孩子们尝到了勇敢逐梦并且圆梦的甜头，有了向远而行、向高攀登的志向和信心。

    “我想考好的高中，考北京体育大学！”陆发垒说，以前他不敢想的事情，现在敢想了。

    “我以后想从事体育行业，也想支教帮助更多的孩子！”九年级的王秋银希望自己能在足球和学业上共同进步。

    “我想成为职业运动员，想加入俱乐部！”八年级的李桐恩没去过那些远方，但她要用行动把这些变成现实。

    ……

    孩子们的梦想，也是杜国栋和徐晨光的期待，“北京见！ 在更远的地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