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笃生：首创“德智体美”教育方针

贵州省立贵阳师范学校训育标准图。

贵州省立贵阳师范学校校门。

尹笃生先生纪念碑。

尹笃生

    出生于1870年的著名教育家、贵州省立师范学校校长尹笃生先生，在任贵州省立初级师范学校校长的9年间，励精图治，事必躬亲，为贵州培养师资数百人，其中不乏著名学者，贵师也因此被誉为“贵州师资的摇篮”。此外，尹笃生先生还在全国首提“德智体美”教育，有人评价“他的办学精神堪比外国教育家”。

    年少命运多舛26岁中秀才

    尹笃生，名于忠，字笃生，贵筑县（今贵阳） 人。清同治九年 （1870），尹笃生出生于贵阳一贫寒家庭。6岁时父母双亡。祖母钱氏做针线活赚点小钱度日，含辛茹苦养育笃生。因家贫，尹笃生13岁才得以入私塾，师从塾师曾文笙先生读书。

    尹笃生15岁时，祖母钱氏也不幸去世了。刻苦好学的尹笃生被曾文笙先生看好，便周济他的生活，继续供他读书。生活的艰难让尹笃生尝尽世事的艰辛，他十分感恩恩师曾文笙先生大义，由此更加奋发努力。1896年，26岁的尹笃生参加贵筑县生员考试，高中第一名秀才。1902年，尹笃生考入贵州大学堂，两年后，该学堂改称贵州高等学堂。

    光绪三十一年 （1905），林绍年 （字赞虞，福建闽侯人） 就任贵州巡抚，即决定在贵州考选留日官费生。这事与后来做了新中国贵州省副省长的周素园先生直接相关。林绍年由云南来黔省赴任时经普安，周素园正在普安厅做幕友，为普安州官员闵华甫代笔给林绍年写了一封条陈 （旧时向上级分条陈述意见的文件），说些贵州应办的事，着重的是派遣学生出洋。

    林绍年很是欣赏条陈的文采，赞同条陈的观点。到贵阳接印后，为听取贵阳各界名士意见，林绍年首先专门拜会前礼部尚书李端棻，听取了他对派遣学生出洋的见解。

    受李端棻等四人创办贵阳公立师范学堂的启发，林绍年通令贵州每一行政区域就地筹款，至少派遣留日学生1名学习短期师范。他还停办了有名无实的“贵州高等学堂”，移动该学堂款项，准备公开考送公费留日长期学生20名。包括尹笃生在内的黔省青年学人因之受到震动，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应考。

    林绍年考选留日官费生，在贵州高等学堂考选8名，尹笃生当选，获得官费生资格，成为赴日留学的首批贵州官费生。是年，尹笃生东渡日本，入东京高等师范学校，专习师范教育。

    尹笃生在日本攻读六年，于宣统三年 （1911） 毕业，1912年1月回到家乡贵阳。回筑之际，已是民国元年了，学堂都改称学校，贵州军政府学政司已经成立，正式将“贵州两级师范学堂”更名为“贵州省立初级师范学校”，学堂原设的优级部被撤销，专设初级部。尹笃生被委任为贵州省立初级师范学校校长。

    招生录取严格把关从不徇私

    尹笃生接管学校仅3个月辛亥革命爆发，学生只有50人，且大多数来自外县，不久又因滇军颠覆贵州政权，学生锐减至20人，教师大多离校，办学条件十分困难。

    尹笃生先是选聘周颂久、文范生、曾庭槐、顾久恭、周步瑛等留日学生为教师，聘萧子有任学监。然后，编印教程、制订校规、购买教学仪器、解决教室、宿舍、开办学生伙食。

    又经过尹笃生向省有关部门的多次申请获得拨款，学校景况斐然改观，声誉卓著。当时的师范学校又不收学费，膳食、制服由学校供给的优越条件，很多人争相报考。每期只招生60名，报名者常达六七百人。

    对学校职员聘用和学生录取，尹笃生严格把关从不徇私。有一次，贵州督军刘显世、政务厅厅长何麟书给尹校长来函，为某一考生说情。还未看完，尹校长便拍案而起，撕碎来信，抛掷于桌，愤然说道：“宁可撤职不当校长，也决不能滥收充数。”听闻此事者，无不竖拇指以赞尹校长不徇私情。尹校长对此作过解释：“师范学生毕业后要为人师表，所以必须严格，我们应为千秋万代后人负责。”

    学校录取学生，采取阅卷人定好分数，加盖印鉴以示负责，然后提交阅卷委员会评定，再由校长作最后决定的办法。因此，师范学校每年录取的学生都有较高的素质。

    对教学质量的管理，尹笃生制订“教师日志”制度，每个教师都必须把本人当日教授的科目、进度填写于“日志”。校长每天都看“教师日志”，以掌握各年级、各科目的进度。对学生每周必须完成的作文，规定教师在下周之内必须批改发还。

    对于学生的成绩，校规的遵守，尹笃生也制订严格制度，让学生养成好学刻苦，勤劳整洁的良好习惯。学生毕业时，要求他们将物理、化学再作实验，然后作讲课实习，实习完毕由学生所在实习学校的教师集体评定实习成绩，以此作为毕业学生的成绩之一，计入总分数。为便于贵师学生实习，他在民国四年 （1915），创设贵师附小于大兴寺，招收初级生50余名。

    在尹笃生和贵师教师、学生们的共同努力下，贵师被誉为“贵州师资的摇篮”，为国家、为本省培养了不少栋梁之材。如贵师毕业生张敷荣留学美国，回国后任四川大学教授；谭勤余留学日本，回国后任贵阳师院、贵州大学教授；萧文灿留学德国，回国后任贵阳师院院长；刘雪苇成为著名文艺理论家；孙铭勋成为著名平民教育家；袁晓岑成为国画大师、云南画派创始人；邵正祥 （字明轩）、朱厚锟（字止安） 成为贵师校长。

    至民国九年 （1920），尹笃生任校长9年，励精图治。他不断想方设法筹款，购置了不少图书和教学仪器。贵师校产校舍及实验器材、教学设施逐年增加，学校办学规模日趋扩大，学校有所成就，成为贵州师范教育设施最完备、办学质量最好的学校。学校添建了教室、寄宿舍、食堂等建筑，并设置图书馆、美术馆、博物馆及理化实验室。在校学生也达到400余人。

    尹笃生一心专心办学，1914年贵州巡按使龙建章得知他生活清苦，有意照顾他出任县长，他婉言谢绝。事后尹笃生说“别人花钱买县长，是为赚回更多的钱。我不想发不义之财，我愿安贫守贱，清白一生”。

    南明河畔诞生“全国最早”

    任校长期间，尹笃生在原贵阳公立师范学堂副办李端棻提倡的“中国的教育体制也应效仿西方的模式——终身执业，聚众讲求”，学生“所学课程应‘各执一门’‘分斋讲习’，即按学科分类讲习，才能致精、致深，培养真正的专门人才，且学习理论应该与实际紧密结合”的办学理念基础上，结合自己6年留日所学，对“贵州省立初级师范学校”的教育教学模式进行通盘设计。

    尹笃生首先着手制定贵师训育标准、训练目标、训练任务、训练要求、训练范围，制定校训、校歌。拟定校训为“诚、敬、勤、俭”四字；谱曲作词，创作校歌，其歌词对四字校训作了解释：“诚则不欺，敬则不肆，勤则不嬉，俭则不侈。”

    尹校长拟定：

    训练方针：德、智、体、美。

    训练范围：思想、行动、学习、生活、修养。

    训练要求：革命化、纪律化、科学化、劳动化、艺术化。

    训练任务：打破封建思想，有牺牲奋斗精神，能服从团体的精神，能遵守公共的秩序，有精确的观察，有系统的研究，有劳工身手，具健全体魄，有欣赏艺术情趣，有爱好自然的兴趣。

    训练目标：养成中小学健全师资，同时训练国家健全的公民。

    1912年1月4日，蔡元培先生就任临时国民政府教育总长。1912年7月，为抵制袁世凯专制，蔡元培辞职。1912年9月，民国政府教育部颁布 《小学校令》，并于同年11月颁布 《中学校令施行规则》。教育部公布的教育宗旨是：“注重道德教育，以实利教育、军国民教育辅之，更以美感教育完成其道德。”强调了美育的作用。一般认为，这个教育宗旨，融入了蔡元培“五育”思想，标志着我国首次把美育作为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然而，尹笃生校长却在 《小学校令》 《中学校令施行规则》 正式颁布之前的1912年初，就制定了包含“德、智、体、美”的贵师训练方针，而且还在“训练要求”中提出“劳动化”，在“训练任务”中提出“有劳工身手”，以强调“劳动教育”，并从1912年4月4日贵州省立初级师范学校开学之日起正式予以实施。使贵师成为全国最早将“德、智、体、美”定为学校训育训练方针，将“劳动”定为学校训练要求和训练任务并予以实施的学校。因此有专家认为，“‘德、智、体、美’教育方针加‘劳动’教育诞生于南明河畔的贵师”。

    再就是延聘教师，召回学生。其时军阀主黔，政局屡变。尹笃生主张“依靠黔人”办学，抱定了“以黔人之力，振兴贵州教育”的决心，相继聘杨映阶、萧协臣、萧子友、黄子久、官馥滋、黄进甫、刘尧冥、桂百铸、严寅亮、李俶元、杨覃生、陈廷棻、王延直、黄耀初、向知方、丁宜中、王漠、金华西、韩汝煃、景方桢、唐文琴、阮为藩、孟光涛、尹赞卿、王礼本、赵毓祥、孙立斋等学有专长、经验丰富的名师为各科教师，杨孟辉、萧子友皆担任过学监。同时，尹笃生四处动员原贵州两级师范学堂学生返校，学生数很快达到230人。

    学生忆尹校长“无一事不自理”

    尹笃生严格管理学生，每日早晚亲自视察学生寄宿舍，他从不恶言厉色申斥犯校规的学生。如有犯规学生，请之入校长室，耐心教诲，使之心悦诚服。贵师学生尊敬尹校长，爱之如父。

    尹笃生为了让学生能够安心于学习，向贵州督军署请求力争，终于使师范学生获得公费生待遇。凡经考试被贵师正式录取的学生，皆享受公费生待遇。除膳食免费供给外，还发给课本及夏、冬两季制服，以及鞋、帽、棉被等物资。

    民国四年 （1915） 春，为便于第一期学生实习，尹笃生又想法筹款，在贵阳大兴寺创设了贵州省立师范学校附属小学。民国五年 （1916） 春，贵师第一期学生23人毕业，以后历年都有毕业生，到民国九年 （1920），尹笃生任校长期间已毕业学生200多名，遍布贵州各县。由此学校声誉蒸蒸日上，贵州学子十分踊跃地报名投考贵州省立师范学校，贵师成为当时贵州第一学府。

    民国九年 （1920）10月10日，尹笃生校长积劳成疾，感染时疫不幸逝世，享年仅50岁。全校师生痛悼。

    他一生廉洁、清贫，逝世后连治丧费也没有。贵师全体在校学生一致同意将入校时每人所缴10元保证金捐赠给尹笃生家属，作抚恤家属之用。并在水磨河畔雪涯洞旁之贵师校园内建立“尹园”，为尹笃生校长立长方体尖顶纪念石碑一座，以示悼念。碑的正面镌刻有贵师教师、著名书法家严寅亮书写的大字楷书“故校长尹笃生先生纪念碑”；其他三面镌刻有著名学者、贵师前身贵州两级师范学堂原监督王仁阁 （庆麟） 手书的题词；基座镌刻有尹笃生先生逝后捐款修建纪念碑的贵师全体学生姓名。

    据其学生回忆，尹笃生从接办学校到逝世，“无一日不在校，无一事不自理”。

    尹笃生逝世后一年，贵州省立初级师范学校改名为贵州省立师范学校。至1935年，再次易名为贵州省立贵阳师范学校，并一直延续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综合 《文史天地》、《贵阳市志》、“也闲说贵州”公众号相关报道